爱在远方第五章

第五章

早晨,太阳还没有完全露出脸来,春雨家就开始吃早饭了。

饭桌放在了院子里,桌上还是那几样,小葱蘸酱,芥菜腌的咸菜条,爆盐芹菜,一人一碗玉米粥,所不同的是没有了玉米面窝窝头,都换成了白面馒头。

春雨爹和春雨哥已经围坐桌边开始吃饭了,春雨娘端上来最后的一碗粥,也坐了下来,催促着在压水机旁洗脸的春雨:“春雨,赶快吧,已经晚了。”

春雨答应着,坐在了娘的旁边,一家四口开始吃饭。

春雨娘边吃边说:“春雨,一会儿你跟我去菜园子,春生跟你爹去砖瓦厂。”

柳春生咬了一口馒头,又喝了一口粥说:“娘,马上到雨季了,这几天在赶活,地里的活恐怕帮不上忙了。”

“你们忙你们的,家里的事有我和春雨就行了。现在有了驴帮着锄地,轻松多了。”

春雨赶忙接过话茬来说:“娘,这下你知道买驴的好处了吧!”

春雨娘把脸一沉:“我只知道你哥的订婚钱又要攒上一阵子了。”又对春雨爹说:“这几天你晚上又咳嗽了,现在天热了,要多喝水,可别落下病根。”

“没事,我身体好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说着,春雨爹喝完最后一口粥,一抹嘴对春生说:“春生,你拿着扣坯模子,我去拿大铲,赶快走了,今天都晚了。”

春雨娘唠叨了一句:“哎呀,没有那么急,紧活不紧饭,春生,吃饱了再去。”

柳春生急急忙忙喝完粥,放下碗筷,跟着爹准备去了。

春雨娘说:“春雨,一会儿吃完饭,把碗筷拾了,回来再洗碗。别等天热了。”春雨娘说着就到东面棚子去拿镰刀和锄草的工具,春雨开始拾掇碗筷。

春雨娘又开始唠叨了:“春雨,跟你说过几次了,就是记不住,割草回来,镰刀挂在固定的墙缝上,锄头、背筐都要放在固定的地方,要不然别人找不见。一点规矩都没有。”

“我知道了,娘。”春雨答应着,很快把碗筷收拾完了,把小饭桌搬到了屋里。

这时,春雨娘背着背筐,筐里放着镰刀、锄头、铁锨,对春雨说:“你去门外推着车子,我已经装满了干牛粪,该给菜上粪了。”

春雨应声出门,春雨娘把门上了锁,很快就看见春雨推着车跟着娘来到了村边的菜园地。

菜园地距离村子很近,出村就到。这片菜园子很大,多半个村的人家的菜园都在这里,村里给菜园子配套了浇园的设施,实际上就是两台磨盘式链条水车,浇菜还是很方便的。园子里种满了茴香、韭菜、小葱、香菜、茄子、豆角、西葫、西红柿、芹菜,真是五花八门,应有尽有,各家按照自己的口味儿种植。一畦一畦均匀分布着,长势喜人,这里是农民的菜篮子。

春雨娘走在前面,在和已经早到的乡亲打着招呼:“嫂子,来的可够早的。”

一个岁数较大的妇女,抬起头,说道:“没办法,种园子可是辛苦活,没有耐心种不了这个。你付出多少,老天爷就回报多少,老天爷可不会骗人。我们家那几个,都是不愿意上手的,我再不勤快点,我们家恐怕连菜也吃不上了。”

春雨娘笑着说:“你说得一点也没错,一亩园,十亩田,你对它什么样,它就对你什么样。”

春雨娘路过郝老蔫的菜畦,见郝老蔫在整理着白畦的杂草。

“老蔫,在整理菜畦呀!”

郝老蔫扭头看了一眼,没有直腰,继续干活,只是说道:“头伏萝卜,二伏菜;马上要数伏了,这不我赶紧把白地清理出来,好种萝卜、白菜。”

“是啊!我也是这样寻思的。”春雨娘随口答应着,继续往前走,和路过的几个乡邻又打了几声招呼,来到了自家的菜园地。

春雨娘对春雨说:“先除草、打叉,再上粪,上完粪再浇水。”

春雨问:“昨天刚下了雨,还要浇水吗?”

“这叫蒙头水,不然太阳一出来,热气就把茄子、菜椒给蒸烂了。”

“种菜还真是有学问。”

“这都是经历过的,要不说只有经历了才会知道,你慢慢儿就什么都学会了。心急,是种不好菜的。”

春雨娘一边把背筐放在菜畦旁边,春雨也把推粪的车子放下。春雨娘走到茄棵畦里,一边整理茄棵,一边对春雨说:“看着,茄子下边的嫩芽要都打掉,不能跟茄子争营养,还会避免疯长。”

春雨学着娘的样子开始打叉,随口说道:“吃上茄子还真是不容易。”

春雨娘想着春雨这些天总是心烦气躁的,就借着这个机会开导春雨:“管理菜园子就和管理自己一样,不能想一出就是一出,不要好高骛远,异想天开,人一辈子的痛苦都是因为想法太多,想要的太多。这几天我看你总是心烦气躁的,没有考上就算了,就好好过日子吧。”

“我只是不甘心!”

“这都是命啊!人一辈子是个什么样子早已有了定数,胡思乱想也没用。是茄子,也只能长茄子。人一辈子太多的不如意,苦难才是常态。谁不想好,但往往现实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。”

春雨一边儿学着娘的样子打着茄棵叉,一边儿说:“我才不信命呢,我的命运我做主。”

“说什么你才会明白呢?我只是说不要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,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,知道自己能干什么,该干什么。”

春雨踌躇满志地说:“我只想尽快改变咱们家的现状。”

春雨娘说:“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,要慢慢来,我相信会变好的,急是急不来的。”

春雨没有说话,他可能想着今后的路该怎么走。

春雨娘又说:“日子是熬出来的,就像这菜园子里的菜,只要把一粒小小的种子埋在土里,只要温度、湿度达到了,就会发芽生根,在适当的浇水、施肥,就会开花结果,再辛勤管理,常打叉,去除杂草、老叶、劣果,时间到了,自然也就有了收成了。”

“我是等不及了,眼看着丽云家的日子比我们家是越来越好了。”

春雨娘抬头看了一眼春雨,停下手说:“这能比吗?自己过好自己家的日子就行。我们不能和丽云家比,人家丽云姥爷是大官,丽云家自然就都跟着沾光了。不要跟丽云家比,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,人一辈子的痛苦多半是处处攀比、处处争强好胜造成的。因为对人家来说是手到擒来,对你,是异想天开。”

春雨突然想到了什么,停下手直起腰来,说道:“娘,我听说原来我姥爷也是资本家,后来怎么不行了。”

春雨娘叹了一声气,脸上出现了失落的表情。“这就是什么人什么命,就是上辈人给了你很多,没有那个命你也守不住。你老姥爷本来是在天津开古玩店的,经营一些古玩、字画、金银首饰什么的,家底还算是殷实,但也算不上什么资本家,到了你姥爷这一辈就把家败光了。我从小在天津长大,读过私塾,上过女子学校,后来还不是落魄到了这里。”

春雨插言道:“怪不得你懂得那么多,还识字,原来也是大家闺秀。”

“没有上过多长时间私塾,其实很多都是跟你姥爷看戏、听评书学来的。”

春雨又问:“怎么后来回了农村?还嫁给了我爹?”

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,多少辛酸和痛苦一下子涌向心头,春雨娘的表情变得痛苦而失落了。

“这说来话长了……。”

春雨只想知道,没有注意到娘的变化。“娘,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,你一定经历了很多坎坷吧!”

“也不妨告诉你,让你知道,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。”春雨娘平静了一下,接着说:“我经历了很多人生的大起大落。自从你老姥爷去世以后,你姥爷不懂得经营买卖,整天吃喝嫖赌抽,不务正业,很快日子就垮下来了,买卖做不下去就卖了铺子,后来连房子也卖了,又赶上大灾年,连饭也吃不上了。你姥爷就领着我投奔了农村的一个你姥爷的堂兄弟,他们家日子也很穷,也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。后来你爹和你必成叔到我们那里去挖河,住在了你姥爷家,也就是我娘家。他们在工地上打饭吃,时不时地就给我和你姥爷一点吃的。他们干活很累,还要省出一点来给我吃,我很感激他们。也就是那时你爹救了你必成叔的命。”

春雨好奇地问:“这又是怎么回事?我只知道咱们两家关系不一般,听别人说过,说我爹和丽云爸是过命之交。”

“别人说的一点也不错。要不是你爹,你必成叔说不定就死了。”
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春雨忙问。

“这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,当时我就在场。”

春雨有些着急了。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快把过程说一下!”

春雨娘见春雨又停了手,忙说:“说话不耽误干活。”

春雨也觉得自己太关心这事了,就连忙跟着娘来到菜椒畦打叉、打老叶。

春雨娘继续说:“你跟着我做就行了,把坐果底下的老叶都打掉,劣果、烂果摘掉。”

“行,娘,你快接着说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春雨娘熟练地打掉菜椒的老叶,又把一个发育不良的菜椒掰掉,接着说:“当时他们挖河是包活的,每人每天要挖八方土,还要推着车子从河底运到河堤上来,那河要挖几人深,河坡又很陡,你想想就知道活有多累了。当时你必成叔是个大学生,在城市里长大的,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,实际上是戴着‘臭老九’的帽子来农村改造的。他哪里干过这么重的活,都是你爹在帮着他干。但还是很快就病倒了,一天夜里,发起了高烧,你必成叔满嘴里说着胡话,浑身烫的直打哆嗦。你爹没有办法,就把我和你姥爷喊了起来,我赶快把仅存的几粒退烧药拿来,给你必成叔灌下。但是,不行,你必成叔烧的直翻白眼。你姥爷一看就急了,医院,不然人就完了,叫你爹赶快去喊人。当时已经入冬了,人人累的不行了,这大半夜的哪里去喊人,不能再耽搁了。你爹二话没说,把你必成叔用被子一裹,背起来就走,你姥爷叫我提着围灯紧跟着,我记得很清楚,当时还在下着小雪,你爹深一脚浅一脚,硬是背着你必成叔走了三四里的路,背到了公社卫生所,还真遇到了好人,医生很快就给你必成叔打吊针,这才捡回来一条命。”

春雨听完,心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:“原来是这样,怪不得必成叔对我爹比亲大哥还亲!”

“你必成叔是有心人,这么多年没少照顾我们家。粮票、布票,吃的用的。”

“我们家也帮了他们不少,种地主要还不是靠我们。”

“多记住别人的好,就不能觉得吃亏了。”

春雨转移了话题问道:“那后来你是如何嫁给我爹的?”

“哎,说是嫁,实际上是你姥爷把我送给你爹的。没有一分钱的嫁妆,也没有结婚仪式,我是稀里糊涂就搬过来了。”

春雨更感到好奇了:“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

“那年春天,农忙了,你爹他们要停工了,你姥爷寻思着你爹人老实,能过日子,说跟着你爹不会受苦,就叫你爹把我带走,也算是了了你姥爷的一桩心事。我当时很是不愿意,与我想象中的丈夫完全不一样,我怎么会嫁给一个河工呢?后来你姥爷一再坚持,叫我不要再待在家里等着饿死。没有办法,我就跟着你爹来到了这里。”

“我爹真是太幸运了!”春雨由衷地感叹。

“当时你爹自然愿意,你爷爷见了我也是高兴的了不得。可我来到了这个家一看,也是一样的穷,你爹哥仨就挤在这几间土坯房里,我几次想回家,都是你爷爷说好话,说分家各过,就叫我们出来盖房,还给了我们一百三十元钱。你不知道,当时盖三间北屋才花七十元。”

“怨不得三婶说我们现在的房子是他们的。”

“没错。我们没有盖房搬出去是因为后来你姥爷生病,一病不起,时间不长就去世了,我没办法,拿着这些钱给你姥爷看病、发送了。现在又因为没有房把你哥的婚事也耽误了。哎!”春雨娘说着又叹了口气,显出满脸的愁容。

“娘,您不用着急了,现在我们家都能挣钱了,我也毕业了,我们家很快就会好的。”

“你们都长大了,我也就有了希望了。”

说话的时间,春雨娘和春雨已经把茄棵畦、菜椒畦都打完了叉子,除完了草,春雨娘直起腰来说道:“好了,你把打下来的叶子装到筐里,背回去喂猪。然后在茄棵根部撒上点粪,不要多了,别烧死。我去割点茴香、韭菜,一会儿给你根祖叔家送去。”

春雨嘟囔着说:“娘,要去你去,我不去,已经给他送酒了,我还跟凤娇道过歉了,干嘛还要巴结他。”

“这不是巴结他,这是在为自己铺路。你们都大了,马上要盖房,要地基,少不了要去找你根祖叔,以后麻烦他的事多着呢。”

“这是他应该做的,全村都盖房,又不是我们一家,他要是为难我们家,我绝不会饶他。”

“又在说浑话了。居家过日子,平安才是福。整天吵吵闹闹的你不觉得堵心啊!”

“谁给我添堵,我就给谁添堵!”春雨不服气地说。

春雨娘语重心长地说:“春雨,你也是成年人了,可别再惹祸招灾了。”

“娘,我知道该怎么做!”春雨感到再和娘争论肯定会惹娘生气,就温和地说。

春雨抬头看到了柳凤娇在不远处和她娘在拾掇菜园子,春雨高兴了,“娘,不用送去了,凤娇就在那边干活呢,一会儿割了韭菜我给她拿过去。”

春雨娘抬头望了一眼,说:“奇怪,她们家没有分地,也没有菜园子,喔,肯定是在给她三叔或是二叔家帮忙。”

春雨开始给茄棵上粪,春雨娘开始割韭菜、茴香。

待了一会儿,春雨来到了娘身边,问道:“娘,你现在认命了?”

“不认命有什么办法?自从有了你们几个,我就彻底认命了。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让你们再受苦,盼着你们快快长大,然后成家过日子。”

春雨煞有介事地说:“娘,你不必为我的事操心。”

“你说得好听,你是最让我操心的一个!你哥现在虽然是人家愿意,但是,没有过门就不能算。你姐说是嫁了个好人家,她丈夫、公公都吃商品粮,但是,自从你姐生了个女儿,她公公婆婆就看不上她了,在家里没有地位,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亲事,都是你姐上赶着要嫁过去,恐怕以后有她的苦日子过了。”

“他们家敢欺负我姐,我觉饶不了他们。”

“行啦,管好你自己就行了,别给我再惹祸了。两口子的事最好外人不要插嘴,不要帮倒忙,叫你姐为难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过好过赖都是自己的事。你以后可不要向你姐学,只要有人愿意嫁给你就是你命中的缘分,她就是最好的那一个,求来的往往都是辛酸。”

“我不这样想,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,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!”

“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拧呢?人这一辈子说白了就是结婚生子,然后是平平安安过日子,跟谁结婚不重要,关键是人家愿意,你的好才会被人家认可。娘是过来人,当初我是一百个不愿意嫁给你爹,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,你爹是一个老实巴交能过日子的人,对我又知冷知热,从来不和我吵架,日子过得虽然穷点,但是过着顺心,人一辈子过得顺心才是福。你哥就不像你,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。”

“娘,你把我哥的事办好就行了,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。”春雨说这话是有底气的,他自己深爱着陈丽云,他也相信陈丽云也深爱着自己,他能感觉得到,只不过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罢了。

“但愿吧!”春雨娘也是一样,谁能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呢。看着春雨站了一会儿,就说:“行了,你去把几个白畦拿铁锨掘出来,下午铺上底肥,准备着种白菜、萝卜。”

春雨答应着去拿铁锨,开始撅白畦,不一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了。春雨又开始发牢骚了:

“娘,这活太累了,直接种不行吗?”

“直接种不发根,只有根系发达了,才长得莊,真是一点都不懂。再说,你老蔫叔都多大岁数了,还不是和你干一样的活!”

“娘,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,我是说有没有其他轻松一点的办法。”

“你能耐,你自己想吧,没有想出来之前继续干,别停!”春雨娘又说:“不要只想着投机取巧,事是一点点干出来的,你这急躁脾气,什么时候能改呀!”

“我是说受这么大的累值不值?”

春雨娘有些气恼:“怎么会不值?这菜园子,也是我们的命根子!”

“我的意思是说,是不是干点收益更高的事,等挣了钱买菜吃。”

“买菜吃?”春雨娘对春雨的想法真是哭笑不得,“你就不怕人家笑话你,你见过农民买菜的吗?”

春雨争辩道:“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,我是说要找个挣钱的事,还不这么累。这种菜你都说了,是细活,要多麻烦有多麻烦,还累,除了吃,有什么价值?卖给谁,想卖,都没人要,吃不了的要么送人,要么喂猪。种菜不挣钱呀,不挣钱的事我不干!”

“你吃菜不是挣钱呀?这是半年的菜,甚者是一年的,现在有茴香、韭菜、茄子、豆角、西红柿;到冬天有萝卜,白菜,芥菜疙瘩,还有酸菜,要不然你吃什么?”

春雨不再说话了,他想的和娘想的总是不一样。春雨用衣襟擦了一把汗,继续掘畦。

这时,陈丽云背着筐来了,走进了就和春雨和春雨娘打招呼。

春雨娘一边答应着,把捆好的韭菜放到一边儿说:“丽云,我不是说了吗,你这几天就不要来地里了,你姥姥的腿疼病又犯了,好好在家照顾你姥姥就行了,缺什么菜我叫春雨送过去。”

“大娘,我姥姥现在还能走动,没事。这又添了一头驴,我想过来砍点草,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。”陈丽云说着,来到了春雨的身边,要拿春雨的铁锨掘地。

春雨没有给她,“你干不了这活,太累,帮娘去割韭菜吧。”春雨扭扭头,示意丽云去割韭菜。

丽云看到春雨头上的汗水,就用手去擦。“看你,出这么多汗。”

“没事。”春雨阻止她,示意她去帮助娘,陈丽云会心地笑了。

丽云来到春雨娘的旁边,“大娘,我来吧。”

“也行,割完韭菜,再割点茴香。看到了吗?韭菜要深割,镰刀要贴着地皮割;茴香要浅割,留茬要高一点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丽云答应着开始割韭菜。

春雨娘站起身说:“我去摘几个茄子,一会儿叫春雨给凤娇送过去。”

春雨听到后忙说:“我可不去,要去也是你去,我不巴结她!”

春雨娘没有理会春雨说的话,摘了茄子,又把韭菜、茴香装在小推车上,然后对春雨说:“我把菜给凤娇送过去,我去在推车粪来,顺便把驴牵过来,用驴拉水车浇园。你们慢慢干,不要着急。”春雨娘推着菜走了。

丽云割完茴香后,放到筐里,就来帮着春雨掘地。

“你真要干?”春雨表示怀疑。

“我能替你一点,你歇会儿。”

“那好,你等着。”春雨说完,把铁锨给了丽云,就往北面的沟边跑去。

“你干嘛去?”

“一会儿你就知道了!”春雨一边跑着,一边回答。

丽云望着春雨的背影,以为春雨是到路边的柳树阴去乘凉,笑着嘟囔了一句:“就是你精!”然后学着春雨的样子低头开始掘地。

不一会儿,春雨拿着一个用柳条编好的大草帽来到了丽云的身边。

“来,带上,我可不愿意把你晒黑了。”

丽云不好意思了,刚才的想法是错怪了春雨,觉得自己很可笑,忍不住,噗嗤一声笑了:“你原来是为我编草帽呀?”

“你以为我去干嘛?”春雨随后又重复了一句:“我可不愿意把你晒黑了!”

丽云也随口说了一句:“你是不愿意会把我变丑了吧!”

“这还用说,谁不喜欢看漂亮的!”春雨说着帮丽云把柳条帽戴好,眼睛就像看娇艳的花一样看着陈丽云,又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件艺术品,在自我欣赏,内心的满足都挂在了脸上。

丽云被看得脸色绯红,显得更加娇艳了。“天天看,还没有看够呀?”

“我希望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!”

害羞的丽云把头扭到了一边,春雨又搬了回来。丽云低下了头,嗔怪道:“哪能总是这个样子,谁都会老。”

春雨的目光立即变得黯淡了,视线离开了丽云的脸。丽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,赶忙解释说:“我怕你只会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
春雨马上抽回了思绪,说道:“我是想如何留住你这个样子!”春雨突然有了想法:“有了,去跟你爸妈借个相机,我们都拍成照片,不就都把这美的瞬间保留下来啦!”

丽云赶忙说:“还借什么相机?我家现在就有,是我爸去外地参观时带回来的,我知道他放在哪里。”

“去,去,快去拿相机!一会儿我们拍照去,要多拍几张,要不同的角度,在不同的地方。”春雨有些兴奋了。

“那太好了,我有好多漂亮的衣服,有的你都没有见过。”

“快去!我已经迫不及待了!”

“你干什么都是猴急猴急的,下午不行吗?”

“我要留住这美好的瞬间!”春雨用手对着丽云做了一个照相的动作:“太美了!”

“大活人站在你面前,你不会天天看呀?”

“不一样的美,美会稍纵即逝,我要让美永恒。”春雨指了指一片一片的旷野里的小黄花,说:“我们就在那里去照,蓝天、白云、美女、绿地、花香……相互交融,融为一体,那才叫美。”

“把我说得心动了!”丽云说:“现在是干活时间,下午,或是明天一大早,我们去柳河边上去照。”

“穿上你那件白色压花上衣,浅绿色的裙子。”

“我都依你。你说哪件好看就穿哪件,我只穿给你看。”

“这我得好好想想。”

“想什么?”陈丽云拿起铁锨就要掘地,“你在这里做梦吧,我得去干活了。”

春雨忙说:“别,拿相机去,”

丽云愣住了:“非要照吗?”

春雨向她挥挥手,示意她赶快去。丽云只好把铁锨递给了春雨。丽云刚一动身,正好看到柳凤娇向这里走来,丽云神秘地小声对春雨说:“你的花神来了。”

春雨看了一眼朝这里走来的柳凤娇,愣了一下说:“我的麻烦来了。”

柳凤娇与陈丽云走了个碰头,柳凤娇说:“这么急急火火的,这要去干嘛呀?”

丽云不想纠缠,随口一搭:“没事,忘了点东西,回去拿。”说着正要走,凤娇说:“丽云,你戴的柳条帽好看又挡热,是春雨编的吧。”

“是,是春雨刚给我编的,你喜欢,给你戴吧。”

“你戴过的东西我怎么会戴。我叫春雨也给我编一个。”随后对春雨说:“春雨,能给我也编一个吗?”

春雨一边掘地,一边说:“行啊,等我把这块地掘完!”

“不愿意就算了,等你掘完了,我也该回家了。”

春雨揶揄地说:“那就省事了,家里凉快,就用不着了。”

“哼!”凤娇扭头就走,并要挟春雨说:“你和我爹的事还没有完呢!”

春雨一下子想到了娘说的话,还有好多事需要柳凤娇帮着办呢,就立即停了手,冲着柳凤娇说:“行了,我怕了你了,我马上给你去编。”

凤娇立即转怒为喜,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:“这还差不多!”

快步走过来,拉着春雨就要走:“走,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春雨没办法,只好跟着柳凤娇一起奔向道边的柳树。春雨回头对还在愣着的丽云说:“快去拿东西啊,别愣着了啦!”

丽云这才清醒过来,“啊!对!”

陈丽云望着春雨和凤娇走远的背影,丽云非常了解春雨,他最不喜欢被人胁迫,她担心春雨和凤娇会闹误会。于是,叹息了一声,晃了晃头,转身回家拿相机去了……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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